我在圣彼得堡大学做访问学者。有一次，在涅瓦大街的街巷里乱转，看到一所古旧的城堡状红砖教堂，就走进去瞻仰。见教堂大厅往二层的楼梯口旁边墙壁上，供着很大一幅普希金的画像，下面摆满鲜花和灯烛，贡献丰富。心里奇怪，又不会说复杂的俄语，没法弄明白。心想也许普希金曾到这里来祷告吧。

隔了好久，又路过此地，恰好碰到同校庞英教授的女儿庞晓梅，正去附近的东方古文献研究所上班。她指着老教堂说，普希金死了以后就放在里面，几天后运回他母亲的家。我恍然大悟，教堂曾是普希金停柩之所，难怪供有诗人的肖像。

普斯科夫是著名的旅游景点，不仅有普希金的墓和几个著名的教堂，还有三个保存完好的庄园，一个是普希金父母的，一个是普希金外祖父家族的，一个是普希金女友家的。据说这位女友就是《叶甫盖妮·奥涅金》中达吉娅娜的原型。

不久，我参加了一个去普斯科夫的旅游团，是圣彼得堡大学学会生组织的。第二天是周六，早上6点多就从家里出发，赶到莫斯科大街地铁站，好几辆旅游车停在那里。圣大的车停在最前面，导游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，眼睛大，声音爽，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是活泼美女。

行车四小时。一路的森林和草地，偶有几处房子，四五栋，多是木头的一二层，散布在林木草野间，偶见晾在竿上的花哨衣服，或撂在花丛旁的农具。

第一站到三圣教堂，四层的白色建筑，上面四个黑色洋葱头拱卫着中间一个金黄色洋葱头，屹立在广阔的草地和森郁的林木中，草坪广大，外面有灰色城墙，就叫克里姆林，本是“内城”的意思。14到16世纪的建筑。俄国的小克里姆林随处可见，普希金幼年时常来这里玩耍。

驱车前往别邱里。那里有一所修道院，俗称洞穴教堂，因为修建在凹陷之地。洞穴教堂建筑华丽，色泽鲜明，绿草地上一个小巧玲珑的红色圣坛，雕塑着紫红色圣像，后面是浅绿色的墙屋，墙内又露出高大的教堂主体，又是红色，托着紫色葱头顶，夹杂着丰富的花木。大红，赤红，深红，橙红，蜜黄，鸭梨黄，金黄，墨绿，浅绿，靛青，天蓝，葡萄紫，栗子褐，九彩十八色，缤纷耀眼，特别适宜站在“洞穴”外的高坡处往下鸟瞰，这是导游引领观赏的一景。走下“洞穴”，进入修道院的女性要戴头巾，围围裙，园门口都预备着。好奇为什么要这样，问同行教俄语的中国访问学者，只回答说这是习惯，不能道出所以然。后来自己想明白了，这意思是防止女性的头发和下身引起修道士邪念，干扰修行。

看见了一两个修道士，胡须发达的男子，二三十岁，戴黑帽着黑长袍，目不斜视地走过去。

从修道院出来开车一小时，到城堡教堂。这里的建筑相对朴素原始，白墙圆顶的教堂，黄土的泥墙上嵌着本色的十字架。俄国的导游都极敬业，院外堂里，一幅壁画，一个雕塑，都要津津地讲半天，而游客也极求知，听得七滋八味，聚精会神。